WindRing

PART III

十五、故事的開始

十六、深紅棕色的桌子

十七、實驗

十八、凌晨兩點鐘

十九、哈雷路亞

十五、故事的開始

哈，說不定，我們就像生活在一個水族箱裡面，

嗯，我們看不到外頭的世界，外頭卻有人在看著我們的一切。

「會是這樣嗎？」想著炸哥的這句話，彎著腰的白皮抬頭，對面的座位只坐了一位老伯。把外套的拉鍊拉下，電車裡的空調不強，吹著沒有冷氣的風。十二月二十八日，這一年最後的星期天，晚上八點半的車廂裡，不是不冷，只是穿的多，白皮攤坐在椅子上，佔了兩個位子。

往學校方向的電車，緩緩的加速，慢慢離開這個莒光自強不會停的小站。依舊是第一節車廂，白皮坐在車門旁的位置，感受明亮和昏暗所形成的對比。頭頂上的燈管似乎是新的，這些，和剛才那些彷彿隨時都會熄滅的冷光根本不能相比。第一節，該是整列電車最明亮的地方了吧？他想起月台盡頭，那支已經不亮的燈管。

用手撥弄著拉鍊頭，兩三個人的車廂，白皮將脖子轉了轉。

第一節車廂，是整列電車最明亮的地方，嗯，應該是吧？這樣子，對向來的列車才能看的清楚，比較安全，不過，這應該和最前端的大燈有關，每每站在月台上望著那個越來越大的亮點，白皮想或許這的確和車廂是不是在最前面沒什麼關係。列車就要進站，前頭的大燈應該亮了？是什麼時候呢？白皮當然看不到，也沒什麼興趣知道就是了。要靠站了，他的腦中浮現出另一件事情。

車門打開，上來了一群高中女生，嘻嘻哈哈的在白皮的對面坐下。其中一個戴著黑色的粗框眼鏡。

「不是她。」白皮想，原來戴這種眼鏡的女孩還不少，難道這是新的流行嗎？除了黑色長筒襪外，現在又多了黑框這樣的裝扮？「小女生啊，要成為一個好的足球員，戴眼鏡是不行的喔！黃牌！」白皮的心底偷偷笑，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逗留了太久，黑框的小女生發現了出神的他，他們四目相交，白皮趕快將視線移開。

不自然。不過又能如何呢？他把拉鍊拉上，身子往車門旁的欄杆上靠。閉上眼，或許是要逃避對面的指控。然後他想起了那指皮箱。

終究是送了回去，那指皮箱，黑框妹小香的皮箱。

￡

宿舍大停電的那個晚上後的，一，二，三，嗯，應該是第三個晚上，對，那是一個星期二的夜晚，嗯，一定是的，當時十塊錢春風滿面的坐在床上，對，十二月九日星期二。前一晚，白皮寫了封信給黑框妹，這個不分青紅皂白，莫名其妙地，賞了他幾個耳光的瘋狂女生。

花了一個多小時構思的信，然而，一天過去，還沒有等到回信，炸哥就打電話給白皮說，說他找到了黑框女孩的住所。

「你是怎麼找到的啊！」

「說來話長，反正就是根據你給我的地址，往回找啊。」

「你真是令我太感動了！」白皮拍了拍炸哥的肩膀說，「嗯，炸哥，黑框妹交給你了。」把他的手推開，炸哥呵呵地笑，說自己怎麼敢高攀大帥哥白皮的意中人。

「所以，你看到她了？」

「呵呵，沒有。不過，看到了她妹。」

「正嗎？」

「呵呵，不錯啊。」

「哈，你很禽獸耶，所以，是她妹出來應門喔？」

「喔，不算應門，那是一個公寓大廈，我從頭到尾都只站在大門口而已。」

「加油。」不懷好意，白皮又把手放到炸哥的肩膀上。

「呵呵，是啊是啊，你好好加油，一起去吧，一起去把箱子還給你的愛人吧！」

「最好是愛人！」大笑，白皮搖搖頭，他想，黑框妹的地址比箱子上寫的遠了許多，如果一起去，炸哥勢必要載他回來，可是和白皮不同，炸哥早已不是學生，開車維生的他能幫這個忙，白皮已經相當感激。他跟炸哥說，既然已經知道地址，他自己送回去或者寄回去就好了，畢竟這件事和炸哥無關。

可是，黑框的妹妹會不會覺得不是同一個人送回來很奇怪呢？自己找地址應該會花不少時間，距離又這麼遠。寄過去算了，但『小香』的真實姓名還是不知 ─ 炸哥說她妹妹知道這個粉紅色皮箱，卻不知道姊姊在火車上掉了的事情，所以多少防備著他，沒有透露什麼(該死的詐騙)。黑框媽不知道大無嘴貓，黑框妹妹知道，卻不知道她姊掉了？

結論是，這指皮箱是黑框妹的，根據前幾晚她歇斯底里的反應，這指皮箱應該對她來說很重要，也很有可能是只屬於她自己的秘密，所以她的家人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清楚。嗯，可是為什麼她對於尋回皮箱是這樣的不積極？難道說，在火車上看到的女孩其實是黑框妹的妹妹！不，這不可能吧？一個壞心又裝傻的妹妹？把箱子搞丟了，卻不讓姊姊知道，不尋找，不接手機，等一下，手機號碼是黑框妹的吧？

崩塌的推理，白皮頭昏腦脹。炸哥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。

「給我吧。你這麼忙，讓我來啦。」方才，白皮把黑框妹發飆的事情告訴了炸哥。

「我想，這一定是件很重要的東西。」

「嗯，可是又麻煩你，這樣子．．．」

「呵呵，不會。就像，你幫忙十塊一樣，呵呵，虧你想的到。星期三小姐是吧？這個方法完全是個迂迴戰術啊！繞很大圈耶。」

「哈哈．．．這兩個CASE完全不同！」

「呵呵呵．反正等你們發達，不要忘記我就對了！還有，我要吃好一點的！」

把後車廂蓋上，搖下的車窗外是炸哥的大拇指，意思是一切包在他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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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多禮拜前的畫面在白皮的腦海中播放著。

列車的速度緩了。

或許，這是黑框妹小香的站？

嗯，她會不會上來呢？她是絕對不可能知道撿到皮箱的人就在眼前，嗯，不可能會知道的！「今天晚上，要不要跟她說，其實我看過她呢？」白皮想，看著一群高中男生鬧哄哄的走進了車廂。

是不是上次那群？白皮是不可能記得的。他們站在白皮的前面，討論著坐在對面那排，前一站上車的高中女生 ─ 這群小夥子慫恿著他們之中的某一個去搭訕要電話等之類的。感到好笑，一下閉起一下張開眼睛的白皮從頭到尾聽著他們的對話，毫無疑問的是個樂趣。

「厚，你沒種。」

「對咩，一直注意人家，又不敢說。」

「不要怕！問一下又不會死！不問，就完全沒機會了咩。」

「幹．那．那，那你們去問啊！」

「是你喜歡又不是我喜歡，去啦，兄弟挺你！」

「諾，紙筆都幫你準備好了呢！」

「哈哈哈哈！」

雙手環胸．假裝閉目養神的白皮忍住笑意，他繼續保持著臉上的面無表情。「是啊，不行動，就完全沒有機會了。」嘴角小幅度的揚起，看著那個被朋友調侃的小個子，白皮想起了十塊錢。對了，他還沒有跟炸哥和三畆說這小傢伙發達的事情呢！今年的聖誕節應該是目前十塊錢生命裡最璀璨的一次吧？幾天前，二十五號晚上，十塊錢說，星期三小姐很健談，很活潑，也喜歡笑 ─ 原來，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冰，那麼遙遠。「你連她的個性都不了解，怎麼會喜歡上人家？」白皮笑他是外貌協會，十塊錢則是說白皮不懂，不懂那『觸電』，一見鍾情的感覺。

想當然爾，第一次單獨和女生吃飯，還是夢中情人，十塊錢的緊張不言可喻。所以，平安夜，只有兩個人的1721寢裡，『魔鬼訓練』如火如荼地進行 ─ 花了近一個小時閱讀星期三小姐網誌的十塊錢，和白皮一起，對於這第一次的『約會』，光是在開場白的部分就演練了不下十遍，幾乎模擬了所有狀況(包含十塊錢如果克制不住的『手震』問題)的他們直到凌晨三點鐘左右才作罷睡覺。

已經不是白皮的安排，聖誕節中午，和星期三小姐的飯局卻是順利的，順利到十塊錢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『中計』。所以，全身繃緊的他有些分身乏術，一方面要面對星期三小姐，一方面還得仔細觀察每個細節，和四周有無白皮的影子。

十塊錢沒有告訴星期三小姐，之前在網路上的並不是他的這件事情和這幾個禮拜以來白皮的詭計 ─ 白皮說這是目前絕對不可說的秘密。

「我一把醜醜人拿出來，她真的笑了。還是大笑！」十塊錢說，根據白皮的說法，開場是最重要的一環，一但開場得宜，就成功了一半。是的，十塊錢成功了，還是大成功 ─ 星期三小姐邀他參加一個詩歌文學展，剎時，十塊錢感覺世界上真的有天使！他欣喜若狂的在床上翻滾！就算白皮不停嘲笑他是花痴，也完全無所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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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門打開，下一站到了。坐在對面的高中女生站起身，要下車。而那個被同伴起鬨要電話的小男生呢？最後還是沒有行動的他，似乎鬆了一口氣。不過身旁的同學繼續鬧著，逗著他。

「喔喔喔，人家走掉了耶！」

「你傷了她的心！」

「．．．你們．．．機車！」

「喔，好心沒好報，她剛剛真的也有注意到你好不好，自己不把握！」

「對對對，之前一直說，說什麼每天搭車都會看到的那個妹很正，結果真的遇到了，又龜起來，你這樣有屁用？」

「機耶。．．．這．．．這是緣分問題！」

「你可不可以換一個理由啊！爛斃了！」

「對咩，又用緣分亂牽托。」

笑。

十分鐘後，那群小夥子下了車，然後再約十五分鐘，白皮的站也到了。始終沒有發現，黑框妹小香的身影，白皮想，如果剛剛她真的出現，那今天晚上一定會很有趣 ─ 雖然他們已經說好不准提關於火車或者那指皮箱的事情了。

踏了幾步，走出車廂的白皮，卻回頭往裡望，看著那曾經是故事開始的地方，等著車門關上。

<我們的發達之路>  十五、故事的開始  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