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、哈雷路亞
白皮把深紅棕色桌子的事情大致地說了一遍。
「所以,桌子上的字是誰寫的?」
「十塊錢說是未來的他。」
「呵,這倒是個很有趣的答案。」
「哈,是啊。」
「嗯,會是誰呢?」
「哈,不是他是誰?」
「嗯。」
「這應該沒有疑問吧?如果,如果真的是未來,不講其他的,為什麼樂透的
號碼沒有出現?只有一個可能,因為...不知道。哈。」
「嗯。」
「我是想不到其他人了,或許,多重人格?一個專門回自己留言的人格?
這,很像比未來有邏輯一點,哈。」
「喔?所以十塊他最近怪怪的?」
「那倒是沒有。嗯,炸哥,你在想什麼?」
「我喔,呵,我在想,十塊應該不是...。」
「嗯,這個我也想過,可是...。」
「白,你記得高三,呵呵,我們把十塊錢的褲子丟到女生更衣室那次嗎?」
「哈哈哈哈哈,我當然記得,但是你幹麻提這件事。」
「呵呵,可是他後來並沒有把我們的褲子也丟過去啊!喔,我的意思是,總
之,我才會說,他不是。嗯,你懂吧。」
「哈哈,可是說不定那是因為,他根本不敢到女生更衣室的那邊啊!」
兩個人都笑了。記得很清楚,高中倒數幾堂的體育都是游泳課,某次,先下課的炸哥和白皮把十塊錢的牛仔褲,往女生更衣室裡丟。看到穿著泳褲的十塊錢慌張地,尋找自己下落不明的下半身,他們大笑。
「最後,我們拖著他,他只穿泳褲,哈哈,還戴著泳帽哩,到女生那邊的門
口喊:請問妳們有沒有撿到一條『男用牛仔褲』!口袋裡面有十塊錢!」
「哈哈,真的超機的!哈哈哈,當初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啊?」
「喔,他不是說,高中三年沒做什麼瘋狂事,所以我們就小小的幫了他一
下!」停頓了一下,炸哥繼續說,
「所以,我說我感覺不是他,拜託,搬桌子回到寢室,這個陣仗也太大了!」
「何況,如果他真的要讓你上勾,為什麼要把樂透的那個問題寫上去呢?」
「其實,白,你自己也寫一些東西上去,不就知道答案了嗎?」
寫?
其實也不是沒有想過。
思考著炸哥昨晚在車站前的這些話,白皮盯著眼前這張深紅棕色的桌子。
「該不會比我還老吧?」他想,走到桌子旁,發現之前的留言已經不在,「是十塊錢擦掉了嗎?擦的還真乾淨。嗯,真乾淨啊。」摸了摸桌面,又拍了拍,背後突然傳來紗門被推開的聲音,白皮迅速地將手收回,真腸君去上廁所應該沒有那麼快回來啊?
果真不是他?
£
傍晚,考完期末考的十塊錢回到寢室,進門卻沒有看到那張桌子。
「桌子呢?桌子呢!去哪了?」十塊錢的口氣很著急。
鮮少聽到這般的口吻,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使真腸君愣住 ─ 他的右手快速地在胸前揮動,然後指了指自己受傷的左腳。白皮也很快地轉了過來,十塊的反應超出自己的預期,即使如此,白皮的口吻依舊是冷靜的,他慢慢的將今天下午的情況解釋給十塊錢聽:來做例行檢查的舍監,說這張桌子是屬於學校的公共財,所以不得放在寢室裡,要他儘快處理,不然就要登記。因此,白皮說,他只好趕快把這張桌子搬回教室。
「那,那也不用這麼快搬啊,等我回來再說啊。要搬,也是我來搬就好啦。」
「就跟你說啦,這是公共財,要馬上處理啊!不然要記我們什麼的。」
「可是,厚,你可以找個藉口等之類的,就跟他說,我們有個受傷的同學,
需要一張,桌子...。」
「對不起喔,我幫倒忙了。」
「喔,不是啦,混帳,我,我不是那個意思啦,你搬到哪裡去了?原來的地
方?我的教室嗎?」
「嗯。」白皮點頭。
「白皮,那張桌子到底有什麼秘密?告訴我啦!」真腸君始終是一頭霧水。
「喔,沒什麼啦。」
「幹,咳咳咳,你趕快給我說喔!不知道是誰害我感冒的!」
「喔,那你到底還要不要吃飯?」
「當然要啊。幹,媽的,咳,稀罕!我問十塊!」
「十塊啊,那張桌子怎麼樣了啊,咳咳,可以告訴我嗎?」
「啊,沒什麼。」
「幹!」
£
一月九日,很快也總算,告一段落的期末考週表示著另一個學期的過去。
1721寢,真腸君仍舊躺在離門口最近的床上,受傷又感冒的這段日子,倒也不難受,可能還更快活?便當有人幫忙買,吃完有人幫忙丟,裝滿鼻涕的垃圾桶滿了有人幫忙倒,連以往白皮和十塊錢嫌他髒,恐嚇他打掃的危機也解除了。
然而,現在他正面臨一個真正的危機! ─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「我,我要被二一了!」
「二一?」白皮和十塊錢異口同聲 ─ 這一天終於來了。
「幹,媽的,寫作竟然不給我過,糟糕,我真的以為會過的,喔,為什麼『現
代歌劇』的分數還不出來啦?唉喲,怎麼會當我啦?幹!」真腸君用手敲
著鍵盤,越來越快。
「怎麼不會當你?最好是不當你啦!」心照不宣的兩人。
「白皮,怎麼辦?這果然是間被詛咒的寢室,1721寢,『一起二一寢』啊,
幹!每年住在這間都一定會有人被二一,看來今年就是我了,幹!」死到
臨頭還牽托寢室門牌,站在旁邊的兩個人想大笑卻又於心不忍。
煞時,真腸君大喊一聲:「出!出來了!」
螢幕上的成績連結突然有效!他點了進去,然後慢慢的將捲軸往下拉。
英文四 曾柏伸 ............ 61.7
「過了啊!我過了啊!喔哈哈哈!哈雷路亞,雷路亞,雷路亞,哈...」興奮若狂的真腸君從床上跳起,他抱住還沒回過神來的白皮,開始又蹦又跳地唱起歌,然後,甚至繞起圈來。
因為旋轉嗎?
開始暈眩,白皮感覺眼前變黑,身體也不聽使喚地沉了。
姑且就這樣吧?
他閉上眼,讓自己下落。
茫然裡,只剩下真腸君的『哈雷路亞』,和石膏敲擊地板的『咚咚』聲,
在失重的耳邊繞著。
「有留言!有留言!你看,你看,關於真腸君的腳什麼時候會好的問題有了留言啊!」指著桌子的左下角,十塊錢的音量越來越大。
要他先冷靜。徐徐地彎下腰,白皮讀著那短短三兩行字:
終於脫下那隻二一號的白色襪子,
於是站起,於是歡唱
哈雷路亞
<我們的發達之路> 十九、哈雷路亞 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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